六十四

聽到媽媽的這句話，我感到很驚訝，我哭著問媽媽：“媽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媽媽泣不成聲：“瑤瑤，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和你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為了你，我和你爸爸連命都可以不要！但是我沒有想到，小湛他，他原來是那麽的愛你如骨髓，甚至可以和你同生共死！”

我呆呆地看著媽媽：“媽媽，秦湛他，做了什麽？”

媽媽看著我：“在你昏迷被孔醫生宣判可能再也不會醒來，我去給你準備身後衣物，在你和小湛的房子裏，我找到了小湛早就準備好的喪服，一套是你的，還有一套，是小湛為他自己準備的！”

媽媽顫抖著聲音說不下去了，而我的腦海中轟隆隆地如同雷擊電閃，千軍萬馬轟踏：秦湛為他自己也準備了喪服，他這是，要和我一起殉情。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到渾身戰栗，顫抖不已。秦湛，我最愛的秦湛，他竟然一早就打算好，在我死後，自己不會獨活在這個世上，他要陪著我一起墮入那無邊的黑暗。

我不知道是怎麽度過蘇醒後的第一個夜晚的，整個人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媽媽照顧我吃喝，我也是機械得如同提現木偶般。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秦湛穿著一身幹凈的藍色襯衫，出現在病房門口。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一些，但也僅限於只好了一點點，眼圈兒依舊是黑的，顯得很憔悴，胡子已經刮幹凈了，又恢覆了往日的帥氣。

“吳阿姨，我來照顧瑤瑤，您回去休息吧。”秦湛微笑著對媽媽說。  媽媽看著秦湛，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小湛，阿姨的傻兒子！”媽媽流著淚說。

秦湛不明所以，但還是貼心地安慰著媽媽：“吳阿姨，瑤瑤已經沒事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您累了這麽多天，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吧，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媽媽擦幹眼淚，笑著對秦湛說：“好，瑤瑤交給你，我放心！”

媽媽收拾好東西，離開病房回家休息去了。秦湛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瑤瑤。”他叫我，我撇過頭去不看他，眼淚嘩嘩往下流。

秦湛見狀，有些慌了：“瑤瑤，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沒有說話，賭氣不理他。秦湛見我沒有不舒服，松了一口氣。他語氣溫柔地問我：“瑤瑤，你怎麽了？是我哪裏做錯了，讓你生氣了嗎？”

我還是不說話，秦湛便耐著性子哄我。而他越耐心溫柔，我的心就越痛，我沖著他大吼起來：“錯了！你就是錯了！你錯在為什麽要給自己準備喪服？你錯在為什麽要想著和我一起殉情？你為什麽不能好好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秦湛，你太自私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秦叔叔和魏阿姨怎麽辦？你外婆怎麽辦？餘亮亮怎麽辦？你所有的親人會多麽難受？難道你就一點不為他們考慮嗎？為什麽你永遠只想著我？”

我的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趴在秦湛的懷裏痛哭流涕，泣不成聲。

秦湛緊緊抱在了我，任由著我在他的懷裏發洩著情緒。

“瑤瑤，對不起！”他語氣痛苦地說，“我已經很努力地嘗試過了，沒有你的日子，可是我發現，我真的堅持不下去。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會感覺一切都沒有意義，白天和黑夜沒有區別，吃飽和饑餓沒有區別，寒冷和溫暖也沒有區別。而只要一想到你這麽膽小怕黑的人一個人孤零零地沈睡在那無邊的黑暗中，我的心就痛得難以呼吸，我想陪著你，無論是生是死，光明也好，黑暗也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秦湛，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啊！”我撫摸著他的臉，淚流滿面。

秦湛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淚水：“瑤瑤，沒有靈魂地活著，那也只是一具軀殼而已，和死沒什麽分別。”

我不說話了，我不知道該怎麽改變秦湛和我一起赴死的想法。我只知道如果角色互換，生病的是秦湛，我也一定會做出和他一樣的決定。這個決定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自私的，但卻是我們心底最義無反顧的選擇。

我很慶幸，幸好老天爺讓我活了過來，讓我還能陪著秦湛在這個世界，看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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